在刚刚过去的“文化和自然遗产日”,各地考古遗址公园怒刷了一波存在感。比如,北京圆明园国家考古遗址公园宣布,6月10日当天免费开放,许多网友奔走相告,“之前去都没进到遗址里面,这次可以再好好看看!”

除了圆明园,近年来,许多考古遗址公园成了热门“打卡地”,秦始皇陵国家考古遗址公园、三星堆国家考古遗址公园、良渚国家考古遗址公园等都是榜上“顶流”。比如,今年“五一”假期,良渚国家考古遗址公园游客参访量就突破了10万人次。

数据显示,截至2022年底,国家文物局已经命名了四批共55处国家考古遗址公园,过去5年累计吸引游客1.46亿人次。可见,“文博热”持续升温,使得考古遗址公园里的文博游也大受欢迎。

不禁要问,考古遗址公园为何能成为新晋“网红”?它们又如何进一步破题“出圈”?今天,我们探寻其“活起来”与“火起来”的背后。

许多大遗址类文化遗产,或是深埋地底或是隐于荒野,通过考古发掘才重现于世。但当它们被发掘出来后,如何活化利用,却是个大难题:

相比较可以搬进博物馆收藏的可移动的文物,不可移动、占地甚广的大遗址,却成了“钉子户”。若是“放养”,人类活动或将破坏其完整性;而若是“圈养”,又不利于遗址的阐释与展示。

在“放养”与“圈养”的矛盾,以及让发展与保护两全其美的需求当中,考古遗址公园诞生了。它的核心内涵与功能,从字面意思就可看出,即“考古遗址”和“公园”。

通俗地说,考古遗址公园就是在不影响遗址保护、考古研究的基础上,向大众敞开大门,让人们能够“亲临”现场、参观游玩。

那么,考古遗址公园到底解决了什么?笔者认为,这两点很关键。

其一,让公众与留存千百年的考古遗迹面对面,感受文化遗产本真的魅力。考古遗址是探寻历史源流的“第一现场”。在遗址公园,公众可以通过观摩现场、欣赏文物、消费文创、体验发掘等,接受熏陶,深入了解其中的一石一瓦、一草一木所承载的文化与历史。

同样一件文物,孤立摆放在展架上看,和摆放在它出土的原生环境中看,所带来的体验是完全不同的。对公众来说,去考古遗址公园逛一逛,比阅读书籍、观看视频或参观博物馆更能身临其境地代入到历史环境中,更沉浸式读懂文明发展的脉络,理解“何以中国、何为中国”。

其二,让文化遗产保护与经济社会发展不再是“二选一”的棘手难题。变考古遗址为遗址公园,将遗址保护融入城市建设与经济社会发展,较好地体现了其社会价值和经济价值的统一性。如今,许多考古遗址公园已经成为带动当地文旅产业发展的“金名片”。

比如,上山考古遗址公园结合非遗文化、农耕文化,推出了一系列旅游项目,成为撬动当地“文旅富县”的支点;安吉古城国家考古遗址公园推出露营体验项目,让游客奔赴一场伴着星光入睡、被鸟鸣阳光唤醒的自然之约,成了人们出游的新去处。

可以说,考古遗址公园,不仅让文化遗址在城市空间中有了“容身之处”,也让人们的精神文化生活有了“栖居之所”。

知所从来,方明所去。正如有人说,考古遗址公园的每一个场所、每一座建筑、每一件设施、每一处场景、每一处遗迹,都让人们得以追溯中华文明的源流。

它们是如此珍贵,却又相当“脆弱”。中国的考古遗址公园,大多以土、石遗址为主,经过千百年风吹雨淋,有的早已经面目全非。这对考古遗址公园的建设、管理等本身就提出了较大的挑战。

此外,经历一段时间的发展,考古遗址公园的管理运营也暴露出了一些问题。

比如,在内涵阐释上,少部分考古遗址公园展出形式传统单一,专业术语艰深晦涩,令人感受不到文化遗产的可亲可爱,无法充分展现遗址的魅力。不仅如此,一些公园的展示和解读还局限于遗址本身的文物价值和历史价值上,而没能深入到遗址所处的时代背景与文化语境中,欠缺了些完整性。如何在深入挖掘、全面研究的基础上,把故事讲述好,让公众愿意听,还需进一步努力。

再比如,有的考古遗址公园重在打造“公园”,而疏于展示“遗址”,文化氛围打了折扣;有的或强行修建格格不入的现代建筑景观,或在规划设计上“千园一面”,未能凸显遗址本身的特色。

此外,少数考古遗址公园“只建不管”,在运营过程中疏漏不少,使得遗址在雨洪等自然灾害和风化中遭到损坏,甚至因盗窃、拆迁等人为因素造成破坏,背离了大遗址保护的初衷。

可见,考古遗址公园建设是一篇大文章,不仅是把遗址圈起来、把公园建起来、把大门敞开来就好,还需要设计者、建设者和管理者悉心呵护、用心浇灌。

“如果不从源远流长的历史连续性来认识中国,就不可能理解古代中国,也不可能理解现代中国,更不可能理解未来中国。”

建设考古遗址公园,是保护、传承、展示中华文明源流与中国历史文脉的重要窗口,如何擦亮这扇“窗”,更深层次破题“出圈”,向我们提出了更高的要求。

让“文化殿堂”成为“大众课堂”。考古遗址公园承载着一定的科研、教育、普及的职责,如何创新话语,把千百年的故事讲清楚、讲透彻,是管理者需要不断修炼的内功。

在《中国考古大会》节目中,考古专家和文化学者带着考古“小白”亲临发掘现场,讲述考古发掘中不为常人所知的故事,让普通观众体验一回在抽丝剥茧中探寻文明起源的经历;又如安吉古城国家考古遗址公园开办的“考古大学堂”,用趣味性的讲述方式,培养孩子们对历史文化的浓厚兴趣。

让历史与科技大胆“碰撞”。经过岁月的洗礼,大部分遗址留存都有残缺,如何进行有效的修复与展示,是考古界普遍面临的难题。不妨借助科技的赋能,在虚拟场景中修复那些消失的“遗憾”,弥合现代人与历史的疏离感,让人们感受到“活”的遗址文化。

比如,在良渚国家考古遗址公园1号讲解厅内就有一面“魔镜”,只要朝它挥挥手,观众就能以五千年前的“良渚王”的模样出现在镜子中,戴上一副AR眼镜,鲜活的宫殿就能清晰地浮现在眼前。打开想象力,用好黑科技,我们能做的还有很多。

打造自己的文化IP、文化品牌。国内文博IP近几年可谓风头正盛,以故宫博物院为首的各大博物馆奇招频出,推出了文物甜品、盲盒、眼罩等一系列文创产品,成为年轻人追捧的“网红”。

究其内里,文创产品恰到好处地“复刻”了文物,打破了传统文化和现代生活的壁垒,助力文化遗产收获更多拥趸。考古遗址公园也是出产文化产品的灵感富矿,同样可以通过打造、运营IP实现“破圈”,让公园的满园春色“出墙来”。

也应看到,无论怎么“玩”,有一条底线不能破,考古遗址公园的建设与开发不能以损坏文化遗产为代价,保护永远应该放在第一位。

考古遗址公园是静默的,而背后的文化是活态的,只有坚持在保护中发展、在发展中保护,才能更好地“活起来”“火起来”。

期待在未来,有更多考古遗址公园能够以更加鲜活的面孔出现在我们的面前,让公众以更近的距离去贴近历史、寻踪文明。